泸定桥、大渡河、雪山、草地……这些名词,定格了四川特有的长征地标,镌刻下中国革命一段艰难、悲壮的历史印记。漫漫长征路,一路感动不已。7月25日以来,记者在四川一路追随红军长征的脚步,听到的很多关于这支军队的“花絮故事”,同样感人至深。
梦笔山,是中央红军长征途中翻越的第二座大雪山。图为7月26日,四川阿坝长征干部学院的教师学员在梦笔山开展现场教学。光明日报记者 刘华东摄/光明图片
青山处处埋忠骨。长征沿途许多村镇,都有埋骨于斯的红军墓,这些墓冢几乎串联起了红军长征的足迹。墓中人或有名或无名,他们都曾是红军。
四川省红原县亚克夏山垭口附近,12具排列整齐的遗骨被发现时还保持着睡眠的姿势,这12位无名战士夜宿雪山时因缺氧冻馁牺牲。如今他们安葬在海拔超过4000米的亚克夏山,题有“工农红军烈士之墓”的墓碑高耸在松柏之间。四川省宝兴县,当地藏族群众自发搜寻爬雪山时牺牲来不及安葬的红军遗体,抬下山来掩埋,并在坟前种了一棵松树。当地群众每逢清明、春节都会前来凭吊祭扫,并在松枝上挂上洁白的哈达。如今,这棵名为“红军伞”的盘龙松已亭亭如盖。他们没能跟队伍走下去,但他们的牺牲铺平了红军的下一步路。正如红原县日干乔湿地红军过草地纪念碑上镌刻着的,取自《苦难辉煌》书中的一句话——任何民族都需要自己的英雄。真正的英雄具有那种深刻的悲剧意味:播种,但不参加收获。这就是民族脊梁。他们历尽苦难,我们获得辉煌。
长征路上,很多少数民族红军战士的故事在当地口口传唱。他们民族不同,习俗各异,但都不惜抛头颅洒热血,只因他们是红军。
四川省丹巴县,这里诞生了第一支纳入中国工农红军建制的少数民族武装队伍——丹巴藏民独立师。独立师师长马骏本来奉土司命令前去打探红军虚实,他看到红军夜宿街头不扰民,宁愿饿肚子也不摘老乡的果子,“他觉得这是一条好出路”,就带领2000多名藏民参加红军队伍,打赢独狼沟战斗,打通了红军北上雪山的通道。被称为“红色土司”的四川省松潘县镇坪甲竹寺土司安登榜,是羌族近代史上第一个率众参加红军的土司头人。1935年6月,安登榜率300多名羌族勇士组建“番(羌)民游击大队”参加红军。1935年8月,安登榜在带领队员筹粮时牺牲,他们牺牲翌日被发现时“浑身是刀枪留下的伤痕,周围的青草黄花都被血粘在了一起”。
长征路上,还有很多掉队的红军。他们没能随部队继续北上,流落在长征路上。但他们落到哪里,就在哪里生根发芽,开出红色的花,结出红色的果。
四川省红原县居民阿尔基的公公侯德明,从小跟随全家9口人参加红军,从湖南一路行军到达四川红原,其间6个亲人相继牺牲、失踪。过草地时,侯德明因伤病掉队。在当地,他“人品比金子还金贵”,“一辈子虽然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,但是全乡人没有不认识他的”。红原县邛溪镇烈士陵园守墓人罗建国,他的父亲罗大学是在四川雅安战斗负伤,一路拄着拐杖走到红原的老红军。罗大学义务为烈士陵园守墓近30年直至去世,并嘱托他的小儿子继续看守烈士陵园。阆中姑娘安幺妹参加红军,在翻过夹金山后因伤病流落在小金县。新中国成立后,她带领村民抓生产、建家乡,她这一生,都喜欢别人叫她安秀英,这是当年红军战友为她起的名字。
这样的红军故事,一路走来数不胜数。他们曾经是红军,他们永远是红军。正是这样一支队伍,从南昌城头一声枪响,到井冈山上红旗漫卷,过湘江、渡金沙、夺泸定,走过皑皑雪山茫茫草地,不断从胜利走向胜利。红军不怕远征难,万水千山只等闲。人民军队,向前,向前,向前!
(光明日报成都7月31日电)
《光明日报》( 2019年08月01日 02版)